连日来下雨,今天终于放晴。万物都还蒙着一层湿气,于是蓝天白云下的世界有着超级饱和的色彩。翠绿,土黄,嫣红,宝蓝,棉白。世界上怎么能有如此赏心悦目的颜色。
阳光虽然明亮,却并不温暖。我在金黄的夕阳里走回家,上身一件猩红的薄毛衣,下身一条嫩黄的七分裤,半赤脚穿着红白相间的薄底大球鞋。在寒风中我哆哆嗦嗦的抱着手,看上去估计像一个萎靡不振的马戏团打手。中午时分明媚的太阳欺骗了我,我看着周围人们身上暖和的呢子大衣,嫉妒得脸都绿了。
最冷的冬季是旧金山的夏季,这话一点也不假。四季如春的坏处就是不论什么时候都得备着暖和的外套。景色看上去好看,在里面呆着却不一定舒服。就算阳光把青草的尖叶都染成金黄,躺下去也一样的阴冷。色彩,和温度,并没有必然的关系。这就是大自然的诡计多端之处了。
青草坪的远处是大学图书馆,正面的一排科林斯圆柱在夕阳下显得很有气派,平台上坐了一个学生,很悠闲的晃着脚。
抒情,情却干巴巴的。感觉自己像是一管快用尽了的牙膏。
04月,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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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er-saturated spring
星期四, 04月 28th, 2005欲望樱桃
星期二, 04月 26th, 2005樱桃上市了。超市里端出来三大箱红彤彤亮晶晶结实圆润的甜甜的小樱桃,超级性感!赶忙挑了一磅,带回家慢慢享用。
被姐姐昨天在msn上馋了一下,现在蠢蠢欲动的想自己动手做法国精面小饼干(macaron)。从糕点书里找到了一张食谱,程序很繁复,可照片是那么的诱人。两层蓬松的小饼干,夹一层香喷喷的巧克力奶油。Mmmmmmmm!不要急,做成之后方圆四十里内认识的人人有份!
中午逼着自己去游泳,然后喝上一大杯水果奶昔,妄想以此当午饭,结果不到四点种肚子就不干了,一定要吃肉的过活!无奈何,只好出去补买了一只热狗,祭奠肚子神。
春天到了,夏天也不远了。在明亮的蓝天白云下,不再有自我刨析的耐心和勇气。
可爱的小BB
星期日, 04月 24th, 2005昨天和阿瑞一起去城里拜访朋友,看他们两岁的小BB。进门的时候还没注意,放下手提包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个小大孩,特机灵的模样,正冲着我们把食指拇指一张一合的打招呼呢。仔细一看,发现他在吃饼干,吃得饼干屑撒了一脸一身一沙发,还一边冲我们坏笑。
小BB真可爱,比原来整天就会吃奶哭闹睡觉的时候好玩多了。现在的小BB会跑步,会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会吃零食。
坐了一会儿,我们一行五人出发去邻近的法式糕点店Tartine吃东西。两个街区的路,走了整整十五分钟,原因是小BB经常会跑着跑着就被路边一些闪亮亮的东西吸引过去。所以我们的路线就不停的大拐弯,在沿途每个房子的楼梯和车库前都点了一下。阿瑞这个北极熊一样可爱的大哥哥一下子赢得了小BB的欢心,带着小BB在路上一蹦一蹦的跑步,引得他不停的咯咯咯笑,一边还叫着uncle,uncle!这个小马屁精!
我很嫉妒,因为没有被小BB追着叫阿姨。:(
和朋友拉起家常,说起厨艺来,朋友跟我们讲述最近尝试着做的一些小点心,什么小薄饼包咖喱呀之类的,外面还要用细细的韭菜叶子扎成小钱包的样子。听了有些感慨。我已经很久不曾在食物上花时间精心烹制了。夏天的时候与恩格夫妇搭伙,每晚都是很简单的几样菜换来换去的吃,也一点不觉得缺了什么。美食鲜衣怒马,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恩格夫人说,要把日常生活程序化,这样就能有时间去做更重要的东西。
想做大事,必须有所取舍。
动荡的一周
星期三, 04月 20th, 2005客栈越来越恶心,身边也发生了一些很令人困扰的事。这个世界里充满歧视与偏见。本来有很多感想,絮絮叨叨的开始写,写了一半,放了两天后再回头看,却觉得不堪入目了。在对别人表达不满的同时,自己也难免会变成一个傲慢暴虐的人。坚定变成固执,激动变为幼稚,辩驳变成说教。
也许是该远离人群的时候了。找个安静的地方,修身养性。
犹他。。。嗯,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一大堆事
星期二, 04月 12th, 2005上个礼拜去犹他州开会,在滑雪胜地的一个大宾馆里舒舒服服的呆了五天。每天早上七点钟下来吃饭,然后听四个小时的报告,然后吃午饭,然后去健身房锻炼,瑜加游泳或跑步,然后在蒸汽室桑拿室里坐上半个钟头,然后回到房间里睡上一觉,下去吃晚饭,再听三个小时的报告,然后回来睡觉。
小日子过得蛮滋润。几天里一步都没有跨出宾馆大门,算是个纪录,滑雪也懒得去。每天下午在健身房里,面对着落地窗外白雪皑皑的庞大山脉,耳朵里塞着耳机,没有任何感慨。行者,到了哪里都不是家,于是世界大同。
犹他州是摩门教徒的大本营。去的飞机上有好几个摩门传教士,很年轻的姑娘小伙,不知是从哪里刚刚完成任务回来,每个人都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穿着一色的黑色外衣,胸前别着小牌子,上书中英姓名以及“耶稣基督”什么什么的。临上飞机时其中一个小伙子跟旁边一个中国老太太搭茬,问她有没有去参观过他们的“圣殿”。这两个字顿时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自己建造的东西称为神圣,这算什么?厚颜无耻?狂妄自大?盲目愚昧?
最看不惯的是摩门教徒对所有人的那种友好亲切,总有一股牵强之意。总以为,做一个好人的愿望应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为了哪个让人敬畏的神灵。在飞机上,有一个女传教士被同伴挡了道。本来这是很简单的事,只要拍拍他的肩膀就能擦身而过。可她张望了一下,露出些许的无奈,然后便索性转身往回走,给他让出了整条通道。这种稍遇阻隔便退一万步的态度,难道很值得提倡吗?抵达目的地,在行李传送带旁等候的时候,远远的看到那些年青的传教士被各自的家庭簇拥着前来,每个人都笑得那么甜。虽然我在他们脸上找不出一丝勉强的痕迹来,可我看着他们的眼神还是越来越冷了。
关于摩门教徒的传说还有很多,比如说所有教徒的薪水都要给教会上交百分之十或二十,还有他们之中有的人至今还奉行一夫多妻制。婚前不许有性行为,不许避孕,这是不用说的了。最希奇的是有人说年青的摩门男子要穿白色及膝长内衣,连洗澡都不能脱下来。
在犹他州的第一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的没睡好,整晚上琢磨宗教信仰这个东西,奇怪怎么会有人去袢依宗教。如果真有上帝的话,那么夜不能眠准是对我这种无神论者最适当的惩罚。想了一夜,最后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真的相信有上帝的。可这更令人费解了?我去问阿瑞。阿瑞说,因为相信冥冥之中一切皆有主宰是一件很安慰人心的事。那么相信命运不也是一样吗?阿瑞又说,有人相信命运就是上帝,上帝就是命运。我说这怎么一样呢,前者可以说是无生命的,而后者时常被拟人化。。。。况且我也不相信命运这种说法。
受卡谬的毒害极深,至今仍认为,在对死后的世界不抱任何希望的情况下坚持生存,才是最令人钦佩的。除了勇敢面对世界和自我,我对自己没什么别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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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中午,我又回到了加州。踏入加州阳光的一刹那我就放松了。和朋友一起吃了个晚饭。星期天下午和阿瑞去美术馆参观一个鲁本斯油画素描展览(Rubens Oil Sketches)。有三十多幅画,其中我最喜欢一幅耶稣背负十字,里面几个裸身奋力举起十字架的罗马士兵充分显示了它的重量。另一幅山姆森与德莱拉,大力士山姆森在爱人的怀抱里熟睡,强壮有力的手也变得柔和了,而德莱拉是那么美丽,连裙裾都如流水般生动。她一边抚摸着恋人,一边毫不留情的背叛他。写到这里我又想起那句话:
The heart is deceitful above all things, and desperately wicked: who can know it?
[Jeremiah 17:9]
人心虚假于万事之上,且绝望的邪恶,谁人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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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晚上与老友Alex小聚,两个人端着两杯红酒聊男人,说到兴处她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Alex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漂亮,真诚,有头脑,可惜老是遇人不淑,现在又喜欢上了个花花公子。我们说了两个小时还是意犹未尽。想一想,搬到别处去就没的说了,不禁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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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礼拜要修改一篇文章,周末要参加一个智力游戏,要给姐姐做一个生日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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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今天进城去剪了头发,没有铰得太短,只是修了一修。既然进城就不能不逛一逛,于是买了浅绿色蕾丝花边小内裤一条,嫩黄色及膝长短裤一条,再加上在发廊买的花里胡哨洗发露一瓶(用了之后头皮清凉哦!),可以说,今天是有收获的一天。
The heart is deceitful above all things
星期日, 04月 3rd, 2005The heart is deceitful above all things。人心虚假于万事之上。这是一部电影的名字,一个妓女的儿子的半自传。乔石说,这电影看了让人极不舒服,却又欲罢不能。
我说,好熟悉的感觉,像什么呢?我想了一想,想不出什么独到的观点来,只好说,有点像卡夫卡的短篇小说。
这个周末不断的上演老友重聚。先是亚若和艾米尔从天而降,从纽约飞回来闲逛。星期五下午他们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前,我高兴得跳上去一人来一个大大的拥抱,把两个人都吓一跳。亚若的反应比较矜持,艾米尔先是有点不知所措,然后也高兴的紧紧抱过来。我们互相看看,一起张口说,你/你们一点都没变!艾米尔习惯性的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洋洋自得的说,是的,我可以很自豪的说,我一点都没变。我哑然失笑,停滞不前倒成了优点。艾米尔这小子一如既往的脆弱自大无知却又善良,像个白痴小弟弟,让人哭笑不得。
我们在校园里散步。六年了,他们很感慨。我耸耸肩。我一直在这里呢,一切还都是现在进行时。说起未来的计划,我说,我要当教授!这回轮到他们哑然失笑。亚若说,四年前要是我有一百万的话,我一准全部用来打赌你会去当一个管理咨询员。说完两个人啧啧摇头。
昨天晚上和另一个老友乔石吃晚饭,也是一年多没见了,咫尺天涯的。这小子心怀鬼胎的把我约出来,抱怨着现在好女孩不好找。我一边往嘴里塞越南春卷一边口齿不清的辅导他,你不是喜欢摄影吗,哪个妹妹不想让自己的黑白艺术玉照高挂床头呢?以后出来要带着照相机,见了美女就上去诚恳的说,请问,能不能拍你的照片。这招功夫练好了你大有前途。
吃完饭我们去看拳击赛。在N年的全国巡回之后,“金手套”业余拳击大赛终于回到了旧金山这个发起地。我拿着入场券兴奋地大嚷,坐得越近越好,能溅到血才好!前面一个人回头来瞪了我一眼。
事实总是让人失望的。开头的几个比赛都没什么高潮,选手们都注重技术,没有一个人挂彩。观众们比参赛者更渴望血腥。几个人在我们身后大喊,打他!打他!让我想起跆拳道比赛上那些小孩的家长。场上场下,选手和观众,哪一边更野蛮呢?百般无聊的我们只好讨论那几个高举显示牌巡场的美女,金发褐发红发黑发的各有千秋。有一个金发的好像特别受欢迎,我却看不出她有哪里特别。
一直到女选手出场,比赛才有了看头。也不知是女人更狠还是更脆弱,反正第一次有人被打出鼻血了,流着血还在坚持着。场下的观众一时沸腾,口哨呼喊声此起彼伏。我一边嘻嘻哈哈地打趣一边兴奋地看热闹一边内疚。读了这么些书有什么好,一边堕落着一边还得愧疚,连人性的弱点都不能好好的享受了。作孽。
看了两个小时的拳击,我们都乏了。于是跑到酒吧去与阿瑞会合,一起看Matthew Dear的演出。Matthew Dear 是底特律电子乐的一颗新星,旧金山这些消息灵通的小嬉皮子自然不会放过大好机会,迪厅里面人满为患。过了一阵子乔西这家伙居然也来了。又是一个三年未见的老友。我们跟着音乐一边摇头摆尾一边闲聊。到了凌晨大家点一个头就都散去,乔石连头都没点就早已经不知所终。下一次见面不知要到哪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