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猪扒

Written by 琪子 on 01月 4th, 2005

办公室附近有一家中国人开的越南小馆,里面的拿手菜是一道烤猪扒,一个星期我起码要点一两次。每次阿瑞来探班的时候我们也跑去,一人点一份,吃得没鼻子。走得这么勤,跟那里的伙计关系很好,就是老板娘人很横,嗓门也大。她掌柜的时候馆子里一定鸡犬不宁,大家一边吃饭一边竖起耳朵听她训伙计。
圣诞节放假之前去的时候,见老板娘不在,就向掌勺的小马把烤猪扒的食谱要了来。非常简单,今晚成功复制出了越南烤猪扒。可惜没有照片为证(要拍的话只能拍吃剩的骨头了)。
食谱大致是这样的:
薄猪扒(在超市挑了最便宜的带骨头的Rib Pork Chop,叫卖肉师傅每片一刨两半)
在大碗里加蚝油,海鲜酱,鱼露,蒜油,食用油,盐,糖,弄得够味道了,把猪扒放进去腌一天一夜。拿出来放在大火上烤,每面一两分钟就好。
另外在小碗里调一些鱼露,白醋(我用了米醋),糖,再加一些水,调到适合自己口味了,微微酸甜的就行。再搅一些越南辣椒酱(Chili sauce)进去,浇在猪扒上,开吃!

 

不信耶稣信美丽

Written by 琪子 on 01月 3rd, 2005

感冒了。新年第一冒。鼻窦堵塞,头痛,抱着茶杯大口喝热水加感冒灵冲剂。已经有三个星期没有好好运动了,好不容易游泳池开了门,自己却生病。愤慨啊!
弃人世之悲苦,不如来看文艺复兴时期美丽的宗教画。
pontormo-deposition.jpeg
这一幅是Jacopo Pontormo的Deposition(众人把耶稣从十字架上抬下来的那一刻)。Pontormo是十六世纪来自意大利北部的一个样式主义画家。样式主义(Mannerism)弃绝了文艺复兴初期米开朗及罗一派严紧的现实主义作风(Realism/Naturalism),把人物体型扭曲拉长,加上丰富的表情,让他们处于一些看似不可能的状态。Pontormo的这幅画就是典范。受难耶稣本来是一个很悲痛的题材,而在Pontormo的笔下,那些天使和圣母虽然表情哀伤,可他们裙带飘飘,色彩鲜艳明亮,似空气一般轻盈。耶稣的体型也被完美化了,身上几乎看不到伤口血迹。更绝的是众人都只有脚尖着地,轻飘飘的好像要飞出这个世界去。整幅画面几乎充满了美好幸福的气息。这种美化严肃题材的举动为当时的评论家所不齿,可它为十七世纪的巴洛克形式做了铺垫。
按照当时画家的风俗,Pontormo把自己也加到了画里--右边站在圣母背后阴影里的那个带黑帽的家伙就是他。
六月初在佛罗伦萨,经阿瑞的大力推荐,特意跑到阿诺河对面去,找到了那个叫做圣菲力斯塔的小教堂。一进门的右手边,高高挂在金碧辉煌的相框里的,就是这幅画。投一枚硬币,即有灯照亮一分钟。实物的色彩比照片更要亮丽。隔着铁栏杆,我仰头看了很久。
没去意大利之前,对宗教性质的画非常不感冒。数百幅真迹看下来之后,终于看出了味道。关键是要忘记它们的宗教性质,当作纯艺术品来欣赏。如果不去想东征十字军火焚异教论者贪淫教皇那些后人惹出的事,圣经本身也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我不信教,但是我接受它所带来的美丽。

 

人旧年新

Written by 琪子 on 01月 2nd, 2005

新年,人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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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的最后一个月,例假晚了六天,忧心忡忡的去买测试棒。否定,可还是心神不宁。跑到网上去,得知七个礼拜以下可以吃药,法国进口的RU-487,五百大洋,有效率91-93%,不过肚子可能会不舒服。(靠!肚子舒服就奇怪了。)第二天正烦躁着,发现大姨妈终于翩翩而至。Hallelujah!
新年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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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后的琢磨这个月都做了什么孽了,结果只想出一件:月中去开会,在会议结束的最后一晚派队上喝了个酩酊大醉。也没喝多少,大概两杯红酒,一大杯gin&tonic,罪魁祸首是微醺的时候咕咚咕咚灌下去的陈年威士忌。因为贪,怕酒被别人抢去,所以都倒在自己杯里,然后就喝醉了。喝醉了也很快活,周围喝醉的人不止我一个。大家都很快活。我们聚在一堆,很友好的唧唧喳喳说着话,我居然还不忘跟人套瓷拉关系!只是具体说了什么现在倒忘了。
间或也有一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过来搭茬,不过我还没醉到忘记怎么给别人打求救眼神,于是不一会儿就有MIT的天才大帅哥和芭芭拉小师妹来搭救。芭芭拉小师妹疯玩了一个礼拜,这会倒是一点没醉,非常尽职的拿着一大壶白水四处解救醉鬼。三点半的时候小师妹拖着我和MIT两个大帅哥-统统醉得一塌糊涂-结伴回家,在积雪的黑暗道路上他们在前面不知说起什么开始尖声大笑,我和另外一个帅哥走在后面,两个人明明都醉了,却还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说正事,怕对方起误会。纯洁啊。
回到房间里其他人都睡了,只有阿根廷美女在等早班车去机场,硬撑着不睡,劈劈啪啪的拿手机发短信。我也撑着,因为一闭眼就天昏地暗的晕头转向。凌晨四点,在网上和人聊天。罪过。撑到最后决定还是吐出来比较好,于是爬到卫生间里去会晤马桶。
第二天早上起来吞了一粒阿斯匹林,喝了几大杯茶水,居然就没有头疼。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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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一直不停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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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Santa Cruz与阿瑞一家人外出散步。来到一片红木森林,湿润的雨水下那些树瘤的花纹像是出自凡高的手笔。心动。在红木巨人下仰头向上看,据说我们目所能及的地方只不过是真正高度的一半。不可思议,这些根连根手牵手的巨人,世界上最老的生命群体,有的已经活了两千多年了。
红木的树皮有一英尺厚,性酸,所以防虫,含水,所以防火。大火一旦烧透了树皮,便沿着树心一路烧上。有时候生命力顽强的树即使空了心也不倒,日复一日,大树洞四周的树皮慢慢合拢,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倒是和人心颇有些相似。不死,就会重生,只是有时候落下个空心,敲一敲,咚咚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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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开车回家。山中有雾。盏盏路灯在薄雾中切出一个个昏黄的圆锥。车灯打过的前方,一片片路标反射回来。亮片不断后退,路则伸向远方的黑暗。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想起大卫林奇的Lost Highway,黑暗中公路上的黄色分割线,刷刷的速度的感觉。
阿瑞轻声说,我一直想,美国人喜欢开车,是不是为了那种不知终点在何方却始终不停的奔走,那种盲目而充实的生活。
我知道他是对的。我知道看不到终点,虚幻的充实便散跨了。我也知道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能不知道。而既然不知道,也就不能假装知道。所以我也沿着路一直开下去,一直坚持着开下去,希望路边的风景能给我带来关于终点的一些预告。

 

落在头顶上的一枚雪花

Written by 琪子 on 12月 29th, 2004

其实现在屋外正下着瓢泼大雨,但是客栈里有人兴奋的大叫,下雪了!于是脑海里就飘起漫天的大雪来。
想起《Angels of America》里面疯狂的家庭主妇在“北极”大雪下兴奋的表情来。她有着圆圆的脸蛋,翘翘的小鼻子,神智清醒的时候甚至有狡捷的笑容。她明亮的眼睛穿过飞舞的雪花直视这个世界的心脏。她是不折不扣的精神病却无比清醒。
这个岁末我们过了圣诞节,虚惊了一场,听到Susan Sontag去世的消息(报纸说她是美国的先驱思想家),得知印度洋海啸夺去起码八万人的生命。从来对人口数字没有概念的我最近开始注意这些东西了。参考一下吧:
911:三千多人(3,000)
唐山大地震:二十四万人(240,000)
一次大战:一千万人(10,000,000)
二次大战:五千五百万人(55,000,000)
 其中苏联伤亡最惨重,其次是中国
 南京:10,000-350,000说法不一
 犹太人:五百多万人(5,600,000)
十五世纪以来的印第安人死伤:最少几百万,最多几千万(北美一千二百万人(12,000,000)南美起码三千万人(30,000,000))
不可想像的数字。不知道它们都说明了什么。

 

小雨淅淅沥沥

Written by 琪子 on 12月 27th, 2004

早上醒来,床尾的收音机正哔哔哔的叫,一个男声在警告着,湾区连日大雨,大家要小心驾车,不要驶入淹水的交通路口。
阴雨天,坐在温暖的椅子里,窗帘半开,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籍,心里有点惶惶。这个节日过得我有点晕。每日东跑西颠,却没有成就感。心情平坦,喜怒哀乐皆无,只有心里的鞭子还在催促自己要干活,要干活。
这样的天气适合回忆一些更温暖的季节与地方。比如新奥尔良,比如意大利,比如哥拉培勾斯群岛。
fremont_park.jpg
俺家附近水草肥美

 

圣诞流水账

Written by 琪子 on 12月 24th, 2004

今天进城剪头发,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十五分钟,幸好发廊比较客气,剪头发的小姑娘笑着说,这几个礼拜她所有的客人都晚了起码十五分钟。
顶着哈巴狗一样蓬松的新毛发,顺便到处逛了一逛,补上一些礼物。具体买了什么现在不好说,总之现在摆在门口整整齐齐的有六个大口袋的礼物。包得手都酸了。明天还得系上绸带,扎蝴蝶结。
先开始找礼物的时候还很不耐烦,因为已经好久没逛街了。进了商店像男同志,确定目标之后就直往前冲,一点也不东张西望,力求速战速决。后来虽然悠着点了,但还是抱怨多于享受。
晚上包扎礼物的时候倒开始觉得欣慰了起来。看着一袋袋的礼物,就好像完成了什么大事业,而且谁都没拉下,连猫猫狗狗都有它们的礼物。所以说,给予是一件愉快的事。

 

行途

Written by 琪子 on 12月 20th, 2004

昨天下午我们从Whistler起程返回温哥华。这条路依山傍水,比起从湾区到太浩湖穿越皑皑群山的路还要漂亮一些。既是初冬时节,有的树就掉光了叶子,那些光秃秃的枝干挺拔向天,在下午的斜阳下闪闪发光。在他们的后面是层层松绿,再后面是蓝天。窗外的水波刺眼,我带上墨镜,每经过一片顽强的枯叶时却想把墨镜摘下来,以便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听的是Arcade Fire的新CD。阿瑞很喜欢这个乐队。他喜欢的音乐都有一个共同点:背景里各种乐器和谐地并拢在一起,男主唱的声音里却总是带着那么一跟刺,在蓬勃向上的音乐里加上一点痛苦。他们的嗓音算不上好,却懂得怎样陈诉与嘶喊。我听着音乐看着窗外阳光下辉煌闪亮的枯枝,突然之间很了解他,一时间眼眶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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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周围有很多聪明而又有抱负的人。我们都带着不同厚度的面具。有时候我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们面具下苍白的皮肤。比如那个活泼积极友善聪敏而又自卑的女孩子,还有那个骄傲得像一只公鸡的男孩子,还有那个高傲严厉却不善交际的人,还有把生活当作舞台的表演者。我对他们的面具没有意见,但是我对能够看穿他们的面具而感到不安。面具我自己也带着,我却还看不清楚它的样子,有时候也不甚明白它的来历。
我想,我需要一面平坦宽容的镜子。

 

聚会

Written by 琪子 on 12月 17th, 2004

昨晚与一帮同学在酒店房间里聚会,几个贤惠的男同学做了炖牛肉,其他人无所事事跑到阳台上去抽大麻,回来跟着音乐摇摇晃晃,嘻嘻哈哈的打闹。我握着我的琴酒加Tonic看着青春在我眼前浪荡展开。烟雾有多轻,青春就有脆弱。阿瑞曾经说,你为什么老是把自己搞得格格不入的。我为什么不尽力去融入,我为什么不放开自己跟他们一起翩翩起舞。
这么牢牢的抓住自己,是因为我怕迷失还是别的什么。是因为我不想融入浮华而感到失落还是别的什么。是因为我需要嘶喊而不是尖笑还是别的什么。

 

事故

Written by 琪子 on 12月 12th, 2004

今天是学期末的韩气道升级考试。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在考场上发生了一件事故。
这次有三个红带参加考试。他们在场上摔摔打打,大家都坐在垫子上看着。接近尾声的时候考官叫了三个志愿者进场,进行对打比赛。比赛开始,我正目不暇接的看着离我最近的这一对,忽然觉得场中有异,往中间那一对看去,发现那个志愿进场的大个子已经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了。场内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已经有三四个黑带俯在他身边,另外还有人跑下场去拿毛巾垫子。问了问别人,说是被踢到了脑袋。再看大个子僵硬的躺在地上,嘴里竟有一丝血慢慢流出来,一直淌到耳根。我汗毛直立,以为死人了。不过在场的黑带都沉着应对,另外两对的比赛照常进行,不久连踢人的那个也拉了另一个人重新开始比赛。
这边还有有人跑来跑去的拿救护箱,填事故表格。过了两三分钟四五个警察和医护人员也推着担架赶到现场。这时大个子已经开始说话了。看来是受惊多于受伤。大家都喘一口气。
事后大个子拿着冰袋捂着腮帮子面孔浮肿的坐在一边,人家问候他他摇着手说没事没事,说是自己忘了保护头部,自己都觉得蠢。倒是处之泰然,可是他当时半晌不说话,连眼珠都不转动的躺在那里,着实让大家担惊一场。

 

Logic will break your heart (逻辑会让你心碎)

Written by 琪子 on 12月 9th, 2004

第一次听The Stills这个乐团是在Coachella音乐节。那是第一天的下午,我们站在毒辣的大太阳底下,随着音乐摇来晃去。回头我能看到阿瑞,低头能看到自己被晒得发烫的脚丫。听着他们的歌我就觉得这是一种醉生梦死,是浪漫,是无关紧要的流行摇滚,可我就是喜欢。
第二次看他们演出是夏天曼哈顿下城的一个免费音乐会。一个朋友下午翘班跑去排队领票。我下班后等地铁老也不来,最后不得已打的一直从上城开到下城,车费跟一张票差不多价钱。所以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乐队是四个(五个?)蒙特例奥小伙子。他们在台上陶醉的演出,我看着我前边的一个小妹妹频频催着她的同伴走,她的同伴回头瞪着她,然后伸出两个指头恳求“就两首歌“。两个小女孩僵持不下。
演出完毕我们鱼贯出场,外面陡然刮起一阵强风,把路边的石子都吹起来打在我们腿上。我们顶着风前进,在路边一家快餐披萨店买了晚餐坐在一个水泥广场上就着初上的华灯吃完了东西,周围没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