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新奥尔良去(一)

Written by 琪子 on 11月 30th, 2003

有一段时间万事不顺,我整天坐在电脑前发呆,神情恍惚的四处瞎转。那时候我对女友说,等哪一天实在混不下去了,我就到新奥尔良去,在一个破落的小酒吧里,当一个歌手。每天晚上七点起床,爬到酒吧,依着腐朽的钢琴,蓬着头发捧着麦克风,呓呓喔喔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小曲儿,落场了就坐在吧旁一点一点抿着我的威士忌,谗笑着吸着烟,在新奥尔良潮湿的空气里慢慢腐烂。
新奥尔良的一切都在发烂。那年的九月我穿着黑色的长裙,带着闪亮的项圈,踱步在灯红酒绿的法区。身旁的人们手里拿着酒瓶和珠子,街道两旁旅店的露台上围着一团团喝高了的人群,时不时有女孩子在旁人的哄闹下放下酒瓶,撩起上衣,向众人展示她们环肥燕瘦的乳房,然后楼上楼下的珠子就像雨一样落下来。也有缩在屋檐下黑暗里的,占着最好的位置,把一切看的清清楚楚,跟着哄闹,却不抛珠子。女孩子们一向都很享受这种注目。有一个带着牛仔帽的,穿着白色紧身上衣,一路闹着撩过来,到我跟前的时候脖子上的彩色珠子也就积了一大串了,笑颜如花。我驻了一驻,就走开了。撩起上衣可以,但要我弯下腰去捡珠子,那是绝对不干的。
那几天,我最心爱的节目是每天晚上留存堂的爵士演出。其实在新奥尔亮这个爵士和蓝调的诞生地,有很多其他的去处,比如说,House of Blues。留存堂(Preservation Hall)不是唯一的老字牌,但我第一次去就爱上了它,从此就打消了到别处去的意念,每晚准时跑到那里等候演出的开始。那是一间破旧的老屋子,墙上的画报卷着边泛着黄,角落里一个长了锈的老风扇克郎克郎的转着,屋子后面的人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大家都挤在一起,拿着手中的纸片呼哧呼哧的扇着。音乐一响起来,杂声就立刻灭了,大家都专注的听着,摇着脑袋。也有照相的,闪光灯时不时一唰。我不喜欢闪光灯,所以一直等着想靠近一点,等我真的坐到乐队紧跟前的时候却害羞了,低下拍了两张乐队领班的那双擦得精光闪亮打着拍子的皮鞋,数分钟之后才敢抬起头来,拍下了坐在一旁腆着大肚子微笑的六弦琴手。这时候小号手站了起来,来了一段不紧不慢气势激昂的独奏,再坐下的时候对我笑了一笑,于是我就又不好意思了。
一曲终了,领班停下音乐来等着大家点歌,我鼓起勇气嚷到:”Saint James Infirmary”。领班想了一想,点了点头。于是,音乐又响起来,大提琴,小号,萨可丝都来了,开了个头,等领班的嗓子一开,其他的随即退下,只留下他悲伤的声音。
I went down to the St James Infirmary
Saw my baby there
She stretched out on a long white table
So cold, so sweet, so fair
Let her go, let her go, God bless her
Wherever she may be
She can look this wide world over
But she’ll never find a sweet man like me
When I die I want you to dress me in straight lace shoes
I wanna boxback coat and a Stetson hat
Put a twenty dollar gold piece on my watch chain
So the boys’ll know that I died standing flat

 

1 Comments so far ↓

  1. 木兰 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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